浓云蔽月,夜色深沉。雾气里,车灯射出的光柱如两根巨大的触角笔直地伸向远方。灯柱上下劈动,看来道路很不平坦。
这是一辆美式吉普。华野十纵司令员宋时轮坐在司机旁边,双手抓着扶手。吉普车是一个月前在济南战役中缴获的,还很新。美国人不怎么样,货倒是不坏。坐吉普车比骑马带劲得多。宋时轮在车子里颠豆子般的晃荡。“快!”他不时地朝身边的驾驶员吆喝一声,好像是在和谁比赛。宋时轮是个正儿经八经的大学生,但二十余年的戎马生涯使这个黄埔四期的老牌军人也彻底“工农化”了。他性子烈,语言粗,读书人的酸气完全溶解在那硝烟烈火之中了。这会儿,他和政委刘培善带着数万部队,风风火火地沿津浦线南下,直取徐东,要切断陇海线,将黄伯韬兵团迎头截住,撕割下来。
军情急,军令急,宋时轮的性子更急。他总是那样弯着身子,似拉紧了弦的弓,死死地盯着前方。他忘记了吉普车的速度,以为像平时骑马一样,无论怎么狂奔总会有人跟上。此刻吉普车已远远地超越了部队,他却没有发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