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子到了屋子里,向坑上一躺,不由得便垂下泪来。不过无端地哭起,又怕母亲知道要质问的,因此便推身上不舒服,扯开了被单,就睡下了。
睡到次日上午,方才起床,蓬松着的一把头发,也懒得梳,就坐在炕沿上发呆。陈大娘看那样子,倒好像是真害了病,便道:“孩子,你怎么了?
是肚子疼吧,我给你找点红米酒冲点……”玉子不等她说完,便皱了眉道:“谁说肚子疼了?你别瞎扯。”陈大娘道:“这倒怪了,好好儿的,怎么会害起病来呢?你别心里老想着是有病,出来走走,散散闷吧。”
玉子也觉着坐在屋子里,或者真个闷出病来,于是解散头发,慢慢地梳了两条细辫,挽了双髻,换了一件蓝布长衫,将湿手巾擦了一把脸,便由院子里踱到大门外来。
当玉子由家里走出来的时候,周秀峰恰在楼上凭窗闲眺,忽然看到她,将一条辫子改挽了双髻,又是一个样儿,心里为之一喜。因见她是缓缓走到大门口去的,心想,她一定是出去买东西去了,我且跟了去,看她有什么话说没有。想到这里,赶快戴了帽子追出大门来。走出大门时,转脸一看,就见玉子斜靠了门框,两手互抱在胸前,望着柳荫下两只长尾巴喜鹊,只管出神。那两只喜鹊,一跳一跳地由岸上跳下街沟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