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盼盼在欢场中混了这些年,也是头一次喝到此等的美酒,许久未醉过的她,今日已有些迷离,却引得深埋于心底的万千愁绪,不断翻涌。世人皆道其高冷孤傲,可笑,身为一名倡伎,她又能高冷到哪去,甚至又哪敢高冷?还不是每日用些媚人的功夫,在诸多酒客之间陪着笑脸、哄人开心?
真要是随便给客人脸色看,鸨母有一万种办法叫她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。
自己不过是凭着一张好脸蛋、一手好琴艺、一副好嗓子,兼之一个好妹妹,在这临安城中闯下些名号,才得以自保,守得底线而已。实际上坐在座位上悠然婉转的唱曲儿,和躺在床上变着调儿的浪叫,本质上又有得什么区别?
可哪个少女不怀春,谁心中又甘心自己如此作贱?自己不过是想寻个少年英雄,从良相随,让余生能够堂堂正正,不似今日这般随风蒲柳,又有什么错?
只是自己这些年来见过的男子,尽是些骄奢淫欲、不学无术、纸醉金迷、横行霸道之徒。附庸风雅、自诩英雄者比比皆是,但凡是提起些家国大事,各个指点江山、夸夸其谈,实则连她这般小女子听了都知道是井底之蛙、鼠目寸光。
自己就这样从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,一直等到了如今二十七八。虽然天生丽质,加之保养得当,岁月还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印记,但是每日回到闺房对镜梳妆之时,又焉能不知自己韶华将逝?只叹这天下,已无英雄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