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吹过御案上的折子,上用贡宣软白细密,声音也是极微。皇帝的手却渐渐冷了,一分一分地松开,慢慢地松开,那指尖却失了热力似的,像是端过冰碗的手,冷的,凉的,无声就滑落她的手腕。
她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,皇帝的声音还是如常的淡然:“你去换碗冰碗子来。”
她“嗻”了一声,待换了冰碗回来,皇帝却已经歇了午觉了。梁九功正巧从暖阁里出来,向她努一努嘴,她端着冰碗退下去。只听梁九功嘱咐赵昌:“你好生听着万岁爷叫人,我去趟上虞备用处,万岁爷嫌这蝉声叫得讨厌。”
赵昌不由笑道:“这知了叫你也有法子不成?”梁九功低声道:“别浑说。”将双指一曲,正是常用的暗号。赵昌知道皇帝心情不好,立时噤若寒蝉。
琳琅从御茶房交了家什转来,烈日下只见上虞备用处的一众侍卫,手持了粘竿往来巡逻,将乾清宫四周密密实实巡查了数遍,将那些蝉都粘去了十之六七,剩下的也尽赶得远了。四处渐渐静下来,太阳白花花地照着殿前的金砖地,那金砖本来乌黑锃亮,光可鉴人,犹如墨玉,烈日下晒得泛起一层刺眼的白光。